“你大概还想从我这里听到一些答案，否则你回去大概也无法交差。你想再到我房间坐一会儿吗？”
“多谢何市长。我很抱歉耽误了你的跑步。”
市长耸耸肩，没说什么。
他们来到市长的房间，市长给肖翰倒了一杯茶，开始在房间里踱步。肖翰觉得坐在那里很不舒服，他也站起身来，向窗外望去。早上的安大略湖浩瀚无垠，水面上像是有一层淡淡的雾气，在阳光的照耀下慢慢退去。
“肖翰先生，我们彼此都很忙，我一会儿要同记者吃早饭，然后接受报纸的采访，随后全天还有一大堆活动。让我打开窗户说亮话，我想有几方面的障碍可能使我们无法一起合作。我是靠抓经济起家的市长。为此我曾遭到猛烈抨击，可我还是要坚持抓经济。但我要说，你在政治上确实犯过错误，这是第一。第二，我除了调查了一下你在美国的情况之外，你写的文章，我也让我的翻译林小姐翻译了几篇，有几篇我自己也能马马虎虎看看，你其中的一篇英文文章特别引起我的注意。它的题目叫《中国的贪官像苍蝇一样多》。我认为你的观点太过偏激，文章的论据不够有力，更缺乏一些令人信服的事实。我不愿同一个看法过于偏激的人进行业务合作。第三，你加入证券公司才一年多，进入投资银行业务也许还不到一个月，我怎么敢跟一个初出茅庐的人进行合作呢？不过你也不必紧张得脸上变了颜色，我有一个建议供你选择。”
市长给肖翰的茶杯里添满水，又请肖翰坐下来。肖翰紧张得两个手掌开始冒汗，他的双腿也开始发软，市长从他脸上就能看出他在想什么。
“我的建议很简单，我不想砸你的饭碗，在北美的留学生学经济的已经很少，能在1991年北美经济衰退的时候找到像你这样的工作毕竟也不易。如果你能回去同查尔顿证券公司谈妥他们不再让你直接参与这笔业务，那么我将仍然给查尔顿证券公司一个同其他证券公司同等竞争的机会。查尔顿毕竟也是加拿大有名的证券公司，也是我们合作伙伴龙华达集团全力推荐的证券商之一。”看着肖翰紧张的表情，市长接着说：
“如果你不同意，坚持要参与竞争这笔中国企业的海外融资业务，那么我只好把查尔顿排除在外，毕竟在加拿大有八大主要证券商。你从昨天的发布会也看得出来，他们每家都派人参加。我们下星期要同时与三家证券商商谈，其中包括最大的证券商第一安大略证券公司。怎么，你额头已经在出汗。我建议你去一下洗手间，你的脸色很难看。我的话讲完了，我要冲个淋浴，然后同记者一起吃早饭。你如果愿意，我请你一起吃早饭。我毕竟也不想慢待一大早专程赶来的客人。”市长说道。
肖翰进到洗手间用清水擦一把脸，他不只是想掩饰他脸上的紧张和不安，他想用冷水使自己镇定下来。他内心里像一团乱麻，充满恐惧、紧张和慌乱。市长的每一句话都像重锤一样打在他脆弱的神经上。市长到洗手间去冲淋浴。他觉得如果有一台可以测量情绪和信心的心理仪器的话，他一定是在最低点。他觉得他像一个拳击手在第一回合的开局较量中就被市长一记重拳击倒在地，裁判已开始数点数。他在模糊中有一个意识，他要站起来，他绝不能在一开局就输掉比赛。
他掏出手机给杰夫打电话。
“杰夫，我碰到大麻烦。我原来以为可以在周末的早上把事情解决而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但我很抱歉，现在事情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丹尼，究竟发生什么事？昨天你就该告诉我。”
肖翰把事情的经过简单重复一遍。
“嘿，丹尼，你简直把我完全搞糊涂了。你参加政治跟现在的业务有什么关系？我本人就是加拿大自由党的坚定信徒，谁也无权干预我的政治立场和观点。不管是查理还是爱德华，甚至我的父母。恐怕是你昨天让他丢了面子，我听说中国的高层官员最怕人们在公众场合下不给他们面子。我看你得先镇定下来，你刚才的语音都已走调，据我昨天的观察，他是个精干和开明的市长，他不会不想一想，查尔顿是加拿大有名的大证券公司，我们曾帮助过英国、墨西哥、阿根廷的国营公司在加拿大上市融资，从来没涉及到什么政治问题。这些国家不也都有政治吗？我猜想他大概是了解到你加入到证券界不到一年，此次中国业务又是你到投资银行部的第一笔业务，他一定是不愿同一个新手打交道。”
“你分析得很对，杰夫。这也是原因之一，在中国论资排辈很严重，一个新手会很长时间遭到冷遇和白眼。”（十七）
